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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會前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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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會前夕

出了深幽潭,化星被眼前的景色迷住:不同於深幽潭的靜謐,外面是天峰,天峰環繞成橢圓形,而且被成股成股的瀑布覆蓋,瀑布的水流從天峰傾瀉而下,聲音宏壯,似千軍萬馬馳騁沙場般奔馳咆哮,讓人心生澎湃。

瀑布從峰頂沖擊而下,砸出萬千水花,和無數水霧,猶如雲海浩渺;早晨的霞光灑在瀑布的水帶上,呈現七彩的顏色,萬千水花完美的折射霞光,整個深幽潭外可謂是流光溢彩。

趙歸鴻看著一臉沈浸的化星,柔和的問:“美嗎?”

景色過於浩瀚,讓化星暫時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和牽掛;也讓化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賞心悅目之情,舒心爽朗的微笑,即幹凈又純潔的掛在她的臉上。

她微笑著轉過頭來,發自心底地回答:“太美了。”

很多年以後,在他走向死亡的最後一刻,他都忘不了:她站在流光溢彩的水霧中,對自己微微一笑,笑容勝過了她身後的瀑布。

“這裏景色奇特瑰麗,應該有名字吧?”化星問到。

“嗯,天眼。”

“天眼?天賜之眼?”

趙歸鴻再次沒有經過化星的同意,將她攔腰抱起,騰空而上,出了瀑布,淩駕於橢圓形的天峰之上:“眼見為實,看,像不像天賜之眼?”

化星剛要告訴他,自己會騰空而行,就被他的問題轉走註意力。

她看見天峰之巔是一條千米寬闊的河流。河流自西向東,平緩流動,在流經此處時,河底出現巨大天坑,形成天峰。天峰呈橢圓,流經此處的河水被分割成相對的兩股,大部分河水傾瀉而下形成瀑布,還有細小的兩股水流從深坑左右兩側繼續平緩流過,形成天然的眼瞼;在深坑的盡頭河水又匯聚在一起,真的就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眼睛。

化星離開趙歸鴻,騰到天眼之上,再次感嘆自然的獨具匠心:“果然是天賜之眼!”

趙歸鴻望著不知何時離開他手腕的化星,吃驚不已:“你沒有聚丹,也就沒有法力,你是如何還能騰空而立的?!”

“自然是有人教的。”

“是你夢裏也在叫的那個人?他是誰?”

化星夢到最多的,就是阿木:“當然是我最重要的人。”

“他年輕嗎?”

“年輕。”

突然,天空炸變,晴空霹靂,雷電交加,雲層翻滾出上下幾千米,不遠處的山峰都被雲層罩頂。

趙歸鴻看著熟悉的天變,驚駭,祖父曾經差點死在這樣的場景中。說是天變,其實是化仙後期的高手決戰,臨近戰場的氣壓能生生把人粉碎。

趙歸鴻剛伸手要帶化星離開,化星卻化成一道殘影飛向天變之處。她的速度著實令他驚訝,即使自己已經到了聚丹後期,修為遠超同齡人,也沒見過這樣的速度。她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不堪一擊。

趙歸鴻法力加持,追上化星,並拉住她。

“放開我!”

化星此時臉色陰沈、倔強,用盡全力要掙脫開趙歸鴻的手。

趙歸鴻不僅不松手,還拽得更緊,強硬地要帶她飛離這裏。

化星拼命掙紮,趙歸鴻試圖點她的穴,讓她暫時不要亂動,跟自己一起離開這樣危險的地方。

化星卻十分幹脆利落地避開他的點穴,不僅拼命掙脫鉗制,還開始攻擊趙歸鴻,趁趙歸鴻避讓的時候,她再次折返,直奔雲層。

翻滾的雲層一圈圈卷下來,如今,早已淹沒了數十座山峰。而化星,距離雲層不過數步之遙。

“回來!”這次趙歸鴻沒有再拉她的手,而是以法力凝形成繩索,將化星圈住。被法力禁錮的化星,被迫飛回到趙歸鴻的身邊。

此時雲層極速蔓延開來,趙歸鴻和化星都被雲層淹沒,辨不清方向。

趙歸鴻不管化星有多倔強,多生氣,忙帶著她藏進山峰的密林裏面:“你究竟要幹什麽?!傻子都能看出危險。”

誰知化星眼淚含在眼眶,話音如孩子受了極大委屈:“我看見吞了阿爹阿娘的非貓就在雲層裏,我要殺了它!你放開我!”

趙歸鴻怔住,看著她頭上還綁著的白色孝帶,胸腔溢出心疼:“它出現在雲層裏,說明它很厲害,你傷不了它,要是你也被它吞了,怎麽辦?”

“不,”化星聲音帶著酸澀,語調很堅定:“上次我受了重傷,現在,我可以拼一拼。”

“不行!仙兒,你自己看看那些雲層,從天而來,覆蓋住山巒,這不是天之異象,而是高人決戰,修為至少在化仙後期,一個威壓,你我都動彈不得。”

“我心裏有數!”化星很激憤,生怕非貓跑了,她不僅僅是想殺了它,還期盼阿爹阿娘的魂魄能從它體內出來,雖然想法有些荒謬,但也不是一絲可能都沒有,萬一有奇跡呢?再者神劍陰合是阿木給的,連小毒物都說是把不錯的劍,她有信心在保住自己性命的時候冒險一試:“神劍陰合,出鞘。”

趙歸鴻看見化星的劍憑空而出,指向自己,趁自己驚訝之際,她掙脫束縛,如一道殘影般消失在雲層裏。

“仙兒!!!”

趙歸鴻緊追而去,生怕慢一息,他失而覆得的仙兒就會殞命!他剛到達雲層,就看見化星追著非貓,一路向鎬京方向追繳。

趙歸鴻提著的心也稍微穩了一些,隨即轉變方向,也追了過去。直到徹底遠離高手的戰場,非貓才停下。它流血了,流出的血液在它身邊暈出一圈又一圈的血色紅光,如煙如霧,像來自幽靈界的冤魂一樣飄來飄去,卻始終飄在它這個宿主周圍。

它活像一個主宰幽靈的閻王,眼睛直直地望著化星。

化星手拿著神劍陰合立在它身前:“你把阿爹阿娘吐出來,吐出來!”

趙歸鴻站在化星的身後,看非貓並沒有攻擊的意思,也許是它傷得太重。他又看了看化星,她情緒近乎瘋狂。

化星:“你吐出來!你使出的不是法力,而是比法力更高的神力,修為這麽高,你不可能聽不懂我說的話,你為什麽一直偽裝成一只無害的小獸,潛伏在我們身邊?!”

非貓聽完化星的話,蹲坐下來,望著化星,眼神鎮定無愧。

趙歸鴻感覺身後一股強勢的沖力襲來,立馬轉身,一把還沒看清樣貌的彎刀就在他轉頭的一瞬,已經飛到了耳邊,彎刀的沖勢像一道風刃,割傷了他的耳朵和側臉,直鏢向化星的後背。

趙歸鴻大叫:“小心身後,”並快速伸手追拿如一道殘影的彎刀。

化星聞言,已經感受到強勁的沖力,原本直指非貓的神劍陰合立馬調轉方向,側身旋轉,正對上被紅光包裹的彎刀。

霎時,一紅一青的兩束光芒直沖天際,天地變成絳紫色,雷球滾動,竟然引來了雷劫。

散發紅光的彎刀,在雷劫驚現時,立馬憑空消失。雷劫也隨之散去,非貓早已經不見蹤影。

趙歸鴻被一刀一劍的光芒餘勢震傷,顧不上胸口的疼痛,忙大步流星過去摻扶住化星。她剛剛處在光芒中央,現在一口鮮血從嘴角成股湧出後,不省人事。

當化星醒來的時候,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,天已經快黑了。她立馬想起之前被彎刀震傷,心口鈍痛昏厥,而現在明顯感受到有一股綿綿的力量,在心脈間湧動,讓她不再疼痛

那把彎刀太厲害,致使神劍陰合釋放了從未有的青色光芒。

可惜,即使神劍陰合再厲害,碰上自己這樣連法力都沒有的劍主,也只能當一枚盾牌。

青草見化星醒來,欣喜極了:“表小小姐你可算醒了。大公子整個下午都在為您療傷運氣。太老爺得知後,才硬把大公子帶走,當時大公子臉色可差啦。”

化星沈默:她寧可他袖手旁觀,也不想欠他良多。

青草扶起化星,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湯藥端給化星。化星喝了,渾身舒坦了很多,看來趙家也有用藥高手。

青草剛拿走空的藥碗,門外一聲洪亮的婦人聲音傳來:“好些了嗎?”

化星擡頭看見一位著裝莊重的婦人,被舅母扶侍著走進來。能讓舅母如此對待的,便只有太老夫人了。

這位太老夫人看上去不過四十左右,身材豐腴有度,比一般女子都要體格大些,眉骨間透著英氣,氣場十分強大。可預想年輕時,是一位多麽英姿颯爽的女子。她與舅母這類哪怕帶著怒意都讓人感覺柔情似水的女子截然不同,她適合在外馳騁,不適合深居宅門。

化星忙起身行禮:“見過外祖母,見過舅母,我好很多了。”

“起來吧,趕緊歇著,我就是來看看你”。太老夫人打量著化星,似乎很滿意。

待大家都坐下,青草也趕緊奉上茶點後退了出去,因為太老夫人不喜歡人多。

化星:“得了外祖母的贈與,還未去謝恩,又勞外祖母親自來看我,實在有愧。”

太老夫人爽朗一笑:“我可不是愛客套的人。況且你本就是自家人,很快又會與鴻兒成親,那更是為我們趙府添丁加口的功臣,這些虛禮就更沒必要了。”

太老夫人給化星的感覺,一點都不像青草說的是會刻意刁難舅母的人。她爽朗不拘小節,要是仙兒在該多好,有公子鴻這樣的夫君,還有這樣寬容的外祖母。

化星鄭重地說:“外祖母,我是阿爹阿娘的義女,並非仙兒,做不了您府上的功臣。”

喬夫人眼含指責,想要責難化星再次說出這樣的話,可在婆母身邊,不敢說半個字。

太老夫人很善解人意的對化星一笑:“莫不是剛來趙府,害羞說些情情愛愛的事?還是不喜歡趙府女眷必須恪守守夫守子不出遠門的家規?”

‘守夫守子不出遠門的家規?’化星此刻知道,若自己真嫁給了公子鴻,豈不是再也無法出門修行,更無法再見阿木,內心離開的想法更加堅定:“我心有鴻鵠,是一定要遠走高飛的。”

喬夫人聽完立馬站起來,胸口起伏,怒火翻滾。還未開口,就聽見太老夫人斥責:“越發沒規矩,坐下。”

喬夫人緊拽衣袖,不敢有半分不從,老老實實的帶著怒火坐下,看向化星的眼神滿是怨恨。

太老夫人面對化星,沒有剛才半分威嚴,而是滿臉的讚許:“我就喜歡你這樣志存高遠的姑娘,很有我以往的風采,阻力再大也要達成所願,你也是這樣的嗎?”

“是的。”

太老夫人爽朗的笑聲更甚:“好,待你成為我趙府少夫人,我可是有小知己了,你好生修養。”

“外祖母……”

化星還要再解釋,太老夫人言道:“不必送了。”

喬夫人目送太老夫人離開後,臉色鐵青地對化星說:“你一再強調自己不是仙兒,一再拒絕與鴻兒成親。我們可是沒有半點虧待你,你為什麽這樣絕情?!”

化星面對她的憤怒,也很憋屈:“舅母,我只是說明事實,怎就絕情了?”

喬夫人怒目而視,化星以為她會說些什麽,可是她只是這樣看著看著,竟轉身而去。

化星瞬間充滿了無力感。

明天就是宴會了,卻沒有一個把自己說的話放在心上。

化星呆坐了一會,將血墨玉、血墨劍和白色珠子放在桌上,穿戴好阿娘為自己做的衣服,就準備不辭而別。

剛到歸心院門口,就被趙陽攔下:“表小小姐,天就要黑徹底了,您請回去吧。”

“是公子鴻還是舅母讓你監視我的?”

“都有。不是監視,是護衛。”

“那你看著我再誠摯地說一遍。”

趙陽為表誠意,直視化星的眼睛,只覺得她眼睛黑亮深邃。

化星看他已經中了咒術,呆楞呆楞的。她騰空而起,結果立馬被彈了回來,趙府竟然有結界。

她只能從門口離開,還沒走幾步,七八個修士從暗處陡然冒出,圍住了化星。

“請表小小姐回去休息。”其中一位開口說道,態度十分恭敬。

“若我非要走出你們趙府不可呢?”

圍著化星的幾人面面相覷,都十分為難:“那只能先打倒我們。”

“好啊。”說著化星虛空畫符:“十二生肖—寅虎—出符!!!”

一連八道虛空畫符,歸心院門前出現了八只老虎。雖然化星的符紙不具備法力,但老虎本身的攻擊力,和數量還是能拖住院內的修士。

化星出了歸心院,看見了院門外的那輛馬車,正是昨晚大街上被幾次三番攔住的那輛,原來車裏的人,就是趙歸鴻本人。

化星還未起步,就再次被包圍,這次足足有二十人左右,他們是聽見歸心院老虎的吼聲和打鬥聲趕過來的:“表小小姐是你召來的老虎。”

趕來的人語氣充滿了震驚。

“我只是想離開趙府而已。”

“可現在已經是晚上,況且您離開了還是要回來的。”

“所以我昨天在城裏逛的時候,是你們在跟蹤我。”

“是護衛。太老爺特意交代保證您的安全。”

“若是我逛街逛著離開了鎬京城呢,你們是跟著繼續護衛我,還是攔著,不讓我出城?”

“趙家夫人需守夫守子不出遠門,自然是……”。

化星冷笑,所以就是監視啊。虛空再次畫出八張符:“十二生肖—卯兔—出符!”

這群修士護衛看見化星手起手落,在一息之間召出八只沒有攻擊力的兔子,都很茫然,打不下手,又勸不走表小小姐,然而接下來才是他們困難的時候。

化星一聲令下:“擺陣—迷星”。八只兔子各站一位,將他們困在陣法裏。

化星繼續畫符:“十二生肖—辰龍—出符—壓陣眼。”

這群修士被牢牢的困在陣裏,又有巨龍盤踞陣眼,一時半會根本出不來。

如此大的動靜,驚動了整個趙府,大批的修士護衛正趕過來。化星趕緊一路朝著大門外狂奔,才跑出幾十步又被攔截,化星再次畫符:“十二生肖—集合—出符!”

化星緊接著騰空淩駕於十二生肖圍城的圓形中間:“十二生肖—領咒!”

一聲令下,十二生肖的眼睛透亮並齊聚化星眼瞳:“傳—眠咒!”

符和咒的並用在幾息之間完成,十二生肖穿梭於眾位修士之間,凡是對視過十二生肖眼睛的,都倒下沈睡。沒倒下的,正忙於應付十二生肖。

化星得以時機沖到了大堂前,只要過了大堂就是趙府大門,就可以離開了。心裏終於有了一絲絲即將離開的輕松。

化星打開大堂,堂內竟坐無虛位,外祖父趙義源就坐在大堂主位,正嚴肅地盯著自己,他身旁是外祖母。最讓化星不適和心虛的,是公子鴻。公子鴻臉色蒼白,耳朵和側臉有一絲明顯的傷痕,渾身散發著遭遇背叛和遺棄的憤怒與委屈,緊緊的盯著化星。

因為大堂的門被化星打開,她身後那一番交纏打鬥的景象,被堂內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。

“姑娘這符、咒、陣的造詣真讓人驚嘆吶”,說話的是太老夫人身邊的陌生公子,生得一張朝氣蓬勃又偏點異域風味的臉:“姑娘可是我從未見過面的表妹妹?”

趙承藝輕咳一聲,示意他說錯了,還偷瞄了大哥趙歸鴻一眼。果然,大哥趙歸鴻很不友好地發言了:“不是你的表妹妹,你的兩個表妹妹在房中安靜的睡覺呢,才不會像她一樣,攪得整個府上雞犬不寧。面前這位惹事精是我未婚妻,不過是些塗塗畫畫不實用的符咒而已,還用得著你公子贏封驚嘆?與楚地的陣法大家相比,差遠了。”

“既如此,你們放我走吧,也好還你們一個清凈。”化星雖被說得有些尷尬,但也說得誠心誠意。

“你!!!”趙歸鴻氣結,他在一眾人面前介紹她是自己未婚妻,她居然說要走,如此打他的臉面。

趙承藝一副果然是野貓的表情,只有公子贏封一臉興趣盎然。

太老夫人:“什麽走不走的,仙兒別說胡話,鴻兒負傷抱著你回來,又給你療傷一整個下午,還沒恢覆過來呢,你可別把他氣出個好歹,明天宴會少了他可不行。”

趙歸鴻沒好氣的低語,卻足夠化星聽得清清楚楚:“沒良心。”

化星低頭不語,自己確實欠了他的。

“趕緊把你的符咒什麽的解了。”趙歸鴻不耐地說。

化星轉身對著大堂外虛空畫符:“十二生肖—符解—去”!虛空一道符紙,飛向內院,符紙迅速擴大,下壓住所有之前的符紙,符解了,院子瞬間安靜下來,只有修士護衛整頓的聲音。

太老爺趙義源嘆氣一聲:“夜黑了,趕緊去歇息吧”,語氣滿是對化星的無奈和包容:“明天切不可如此任性,我們雖是趙家旁支,但也是高門大戶,不可讓人看笑話。明天不僅僅是壽宴和接風宴,還是訂婚宴。”

化星深知此刻再不說明,就沒有機會說明白了,自己還要去蒼澤仙山,還要去解救阿木和父君。若成婚,就再也走不出鎬京趙府,一輩子得守著守夫守子的家規。太老夫人那樣豪爽的人,不也老在這宅子裏了嗎?

化星鄭重的跪地:“您是阿娘的親阿爹,阿娘於我有恩,所以我更不敢占了仙兒姐姐的名份。一開始我就說過,我是阿娘的義女。所以,這婚宴定不了。”

空氣凝結,每個人對化星說出的話,都帶著不同的表情。趙歸鴻更像是心被一刀刀劃過,尖銳地疼。

趙義源臉色灰白:“你再說一遍?!”

“我不是。”

化星話音未落,趙義源一掌掃過來,趙歸鴻立馬挺身擋住了大半的掌風,胸膛剛長好的粉色新皮再次裂開。

化星被餘下的掌風擊倒在地,原本沒好徹底的身子此刻一口血從胸口翻湧而出。她愧疚地看了看公子鴻,立馬倔強地站起來面對太老爺,心裏發冷:相比阿爹阿娘確認自己不是仙兒後,依舊拼死保護自己的態度,他們趙家對自己更像對待仇人。

喬夫人跑來跪在趙義源的面前:“阿爹您一掌打在她身上,她的衣服泛出微光,您一定也能看出,這微光是雪倪妹妹生前的修為。”

趙義源沈默不語,他是看見了,更想起了昔日女兒在膝前練劍的情形,更內疚打了女兒拿命疼愛的外孫女。可為了整個趙家,他不能心軟。

喬夫人趁趙義源沈默的片刻,拉住化星:“這衣服是你阿娘親手做給你的,對不對?”

化星心如鼓擂,難怪穿上會覺得整個人輕了很多,原來是阿娘用法力一針一線縫制了這身法衣。那時阿娘不相信自己不是仙兒,恨不得整顆心都掏出來給她,知道她不是仙兒後,依然舍命護著她,可阿娘……

喬夫人晃了晃化星,發現她眼裏淚水打轉,語氣溫柔了很多:“是你阿娘縫制給你的,對不對?”

化星點頭。

喬夫人對趙義源接著說:“您看,雪倪妹妹如此珍視她,何況您是聽過趙忠講述雪倪妹妹彌留之際對她的態度的,如此那般,怎麽可能不是仙兒?!。”

化星知道趙忠就是那天護送自己回府的老修士。

“是她親口說自己不是仙兒的!”趙義源一身壓制不住的戾氣。

喬夫人:“仙兒三歲走丟,那時候尚小,不記得從小在趙家的事。如今回來,已是十五年過去了,期間更沒有與趙家有過來往,她對我們趙家心有芥蒂,不肯認,也是人之常情,還請阿爹給她點時間。”

“怎麽給?明天就是訂婚宴,讓所有的客人聽她說她不是鴻兒的未婚妻,要走,讓所有人看鴻兒的笑話嗎?”趙義源大有隨時準備再來一掌的氣勢:“與其這樣,還不如明天告訴賓客,鴻兒未婚妻不幸身殞,無非就是被同情,也好過被嘲笑。”

趙歸鴻壓下心裏覆雜的情緒,看了眼化星,她眼裏仍是十足的倔強,還有萬分的委屈,和對自己三分的愧疚。

有這三分愧疚也好吧,趙歸鴻轉而對趙義源說:“祖父請讓我與仙兒先談談,明日必定會讓您滿意。”

趙義源起身離開,算是默許了,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起身,準備離開。

化星轉身看著大家都要走,而自己始終如一被訂上仙兒的標簽,突然有種一輩子都走不出趙府的感覺:“再怎麽談下去,我依然不是……”

化星話還沒說完,就被身後的趙歸鴻點了昏睡穴。

聲音戛然而止,趙義源他們紛紛回頭,看著倒在趙歸鴻身上的化星,望著趙歸鴻。

趙義源:“對你表妹好點,跟她好好說說你們的事。”說完眾人繼續離開。

趙承藝卻沒走:“大哥你臉色這麽不好,我幫你抱回去吧。”公子贏封因為趙承藝沒走,也停了下來。他們毫不意外的聽見趙歸鴻語氣火辣道:“滾!!!”自己的未婚妻還輪不到別人抱。

“不識好人心,”趙承藝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呢喃,有點難以相信:“這麽快就上心啦?”

贏封也跟著說了句,不過字裏行間都是遺憾:“是呀,不是才見面兩天麽,這麽快就上心啦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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